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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3.水雷  屯卦  （處屯難之道）  

葉欽民 譯於台北  2025.03.08

 

屯。元亨。利貞。勿用有攸往。利建侯。

水雷屯，上坎下震。坎為險，居外為險散離。震為動，居內為養精畜銳，待機而動。本卦水雷屯，內震動而可去外之坎險，故象屯難之義。講處屯難者，必須奮發有為，然後可以出其屯險，故戒之「利建侯」，強調處於屯難，不宜妄動，唯確定目標厚積實力，才是致亨之道。

[卦辭] 處屯難之下。要能得大亨。應持守貞正。而非盲目肆意妄為。而是應該能確定自己的目標。 易言之，水雷屯卦講處屯難之道，與坎、蹇，困卦合為四大難卦。本是指草木初生，引申為萬物始生，或創業之初的艱難時期，且動輒遇險。是乃戒之「勿用有攸往。利建侯」，即言萬事起頭難，處初生之下，乾坤未定，混沌不明之時，面對困頓、停滯皆不宜妄動，惟確定目標，專心投注，以待時發，那麼一旦有機會，就能隨時突破屯難而得亨通。 ( 屯，zhūn  ㄓㄨㄣ，《周易》卦名，六十四卦之一，上坎（☵）下震（☳），水雷屯卦。象屯難之義，表剛柔始交而難生，動輒得險，不順利、艱難、困苦，但因其險是可以突破的，故應投注於奠定根基，以備隨時突破之機的意思。侯，本意箭靶，喻目標之意。利建侯，喻宜確定自己的目標之意。)

 

彖曰：屯。剛柔始交而難生。動乎險中。大亨貞。雷雨之動滿盈。天造草昧。宜建侯而不寧。

[彖辭] 屯卦象初生艱難之義。乃因陰陽二氣始交混沌未定而萌生艱難，充滿挑戰。而仍能在艱難和挑戰中奮力前行。故因能堅守貞正，克服困難，而終能獲得亨通。就像雷雨交融之下，雖充滿了生機和活力，但也充滿了動盪和不安。正如天地初開，萬物混沌的狀態。故宜確定目標，方能在動盪不安下，勤勉不懈，積極面對各種挑戰，以克服艱難。(不寧，喻勤奮不休，不可懈怠之意。)

 

象曰：雲雷屯。君子以經綸。

[象辭] 上坎為雲，下震為雷，烏雲與雷聲混雜，象徵初生混沌艱難之象。君子觀此卦象，感悟初生之期，一切艱難，動盪不安，當應奮發有為，並應戮力於規劃經營。（經綸，整理蠶絲。引申為規劃、治理之意。）

 

初九：磐桓。利居貞。利建侯。

象曰：雖磐桓。志行正也。以貴下賤。大得民也。

初九，以陽居剛，處屯難之初，陽居震卑，上與陰柔險陷的六四相應，且為二陰所阻，故有磐桓難進之象，惟因當位剛正，能明辨用事，故戒之「利居貞。利建侯」，強調雖因初生而處徘徊難進，然因能上進以正，又能以貴居卑，安居於下，以為能確定目標，以備厚積根基。

[爻辭] 處於初生而徘徊難進。惟能安居守正。並應用以釐定目標，以厚植根基。 易言之，由於陽剛得正，能明辨用事，故當處屯難之初，仍能持守以正，又能以貴居卑，故雖上應六四而為二陰所阻，致使有徘徊難進之象。是乃戒之，「利居貞。利建侯」，強調處創業之初，難免因面臨困難，猶豫難決，而原地打轉的現象。惟若能持守貞正，用以從中找出目標，那麼就能朝著目標前進。 ( 磐，大石。 桓，草木結虯。磐桓，pán huán  ㄆㄢˊ ㄏㄨㄢˊ，徘徊，逗留，喻難進之意。)

[象辭]雖然處於初生而徘徊難進，乃因其已能持守以正以行其志的緣故。而其能以陽剛之貴而居於卑，乃是說其將因能如此而獲得更多支持的意思。

 

六二：屯如邅如。乘馬班如。匪寇婚媾。女子貞不字。十年乃字。

象曰：六二之難。乘剛也。十年乃字。反常也。

六二，以陰居陰當位，雖上應九五，惟因六三、六四兩陰相隔，遠而不能苟進。另因下凌初九，又畏初九之逼，故因受難於人而不能進退。幸其居中得正，能行柔中之德，故戒之「匪寇婚媾」，強調不應像匪寇搶婚般強求，而應審慎守正，俟經一段時間之後，自能順利得償。

[爻辭] 處屯難如被絆住的馬一樣。上下進退都有困難。這時不應像匪寇搶婚般強求。而應像女子守貞，不輕言出嫁。那麼俟一段時日之後自能順利得償。 易言之，由於陰居柔位，上應九五，除遭三四同德相斥相間無法上進。又下乘初九，畏其之逼淩，而不敢下比。故面對困難重重，猶豫不決，而致進退兩難。是乃戒之「匪寇婚媾。女子貞不字，十年乃字」，即言當處屯難之時，發展遭到限制，也要堅守中正之道，尋求合作，而不是強求橫行，即使需要有長期抗戰的準備，最終仍能夠克服困難，並能如願得償。( 邅，zhān  ㄓㄢ，馬被絆住前行不進之貌。乘馬，上馬，欲行之意。班，下馬，不前之意。匪，非。寇，搶取，喻對立之意。婚媾，婚配結合，喻相互揮應之意。十，數之極，極則變，故言十年。字，女子許嫁愛。)

[象辭] 六二所處之難者，乃因六二凌乘剛正初九的緣故。「那麼俟一段時日之後自能順利如願得償」，乃是說屯難之情勢終必會回歸正常的意思。( 反常，謂回復正常狀態。)

 

六三：即鹿無虞。惟入于林中。君子幾不如舍。往吝。

象曰：即鹿無虞。以從禽也。君子舍之。往吝窮也。

六三，以陰居剛，雖上鄰六四近九五，惟四志在應初，五志在應二，故在無應無比，又不能自濟之下，如再因不當位，不能明辨用事，而才弱用剛，則將因好動輕進，而自取困窮。故戒之「幾不如舍。往吝」，強調唯能像君子般見機，當捨則捨，否則盲目強為，必將生悔吝。

[爻辭] 就像追捕野鹿而無熟悉山林者之引導。那麼就容易陷在林中。故應像君子一樣知機而斷然捨之。如仍執意妄行必生悔吝。 易言之，由於陰居剛位，柔弱卻躁進，既處於屯難，外又無應，如已陷入險中，如再不能洞悉其機，斷除妄求，必將生悔吝。是乃戒之「君子幾不如舍。往吝」，即言當處屯難之時，如盲目地追求利益，將陷入困境，惟能像有智慧的人，當發現情況不對，就及時止損，以避免更大的損失。如仍盲目追求，只會更陷入困境，不但看不見其利，反而招致悔吝。( 即，有追逐、追捕之意。鹿，此喻利益、目標。即鹿，逐鹿，喻追求利益。虞，掌管山林田獵的官員，引申為嚮導，指引之意。幾，知幾之意。舍，捨棄。退守。吝，遺憾。)

[象辭] 「就像追捕野鹿而無熟悉山林者之引導」，乃是說這就等同如縱放野禽一樣的意思。這時應像君子一樣斷然捨之，否則必陷入悔吝窮冏之中的意思。

 

六四：乘馬班如。求婚媾。往吉。無不利。

象曰：求而往。明也。

六四，以陰居柔，上承九五，下應剛正初九。既居近君之位，又因柔弱而非處屯之才，且居多懼之位，故而就像乘馬又下馬般，上下進退不決。惟因初九陽剛得正，恰與自己的陰柔得正相應，故戒之「求婚媾。往吉」，強調若能往而求賢，以濟己之屯難，就能得吉而無不利。

[爻辭] 處在屯難上下進退不得時。如能像締結婚配那樣去尋求合作。那麼將能獲得吉祥。且能無所不利。 易言之，由於陰居柔位，上承九五，下應初九，又因當位，能明辨用事，故當處於上下、進退皆難時，恐其滯足不前。是乃戒之「求婚媾。往吉」，即言當處屯難，應避免單打獨鬥，而是要主動尋求合作支助，以共同應付挑戰，那麼才能讓一切順利，而無所不利。(婚媾，婚配結合，喻能尋求合作之意。)

[象辭] 能夠主動尋求合作支助者，乃是說六四的明智之舉的意思。

 

九五：屯其膏。小貞吉。大貞凶。

象曰：屯其膏。施未光也。

九五，以陽居剛，當位得正，但因居尊又陷於險中，雖與六二正應，然因陰柔不能濟其出險，故即使握有資源，卻難施其恩澤，致使天下民心悉屬初九，而有所失之虞。故戒之「小貞吉。大貞凶」，強調面對資源無法分配時，唯以謙懷著手，逐步完成，才是吉道，否則必遭凶害。

[爻辭] 廣施資源遭受困難。從小處著手才是吉道，如過於好大喜功必遭凶害。易言之，由於陽剛居尊得正，惟因居上坎正中，致使其恩澤難以廣施。且因下與柔弱六二相應，除有偏私之虞，更難受其濟助而出險。是乃戒之「小貞吉。大貞凶」，即言處於屯難時期，因居尊位，面對有限資源分配的挑戰時，唯秉持誠正謙懷，逐步施展，那麼最終就能得到吉祥。反之，若過於剛愎，造成分配不均，將喪失民心，反而得到凶害。 ( 膏，本為油脂，引申為資源。屯其膏，屯積資源，謂君王未施德澤於民。)

[象辭] 「廣施德澤遭受困難」，乃是說其未能廣施恩澤於民的緣故。

 

上六：乘馬班如。泣血漣如。

象曰：泣血漣如。何可長也。

上六，以陰居柔，既柔弱又無能力，且居外險之極，下乘九五，又與六三無應，故居不得安，動不知往，面對極度困難，而感到痛苦和絕望，故戒之「泣血漣如」，強調處於屯難之絕境時，雖遭受進退不得，感到痛苦和絕望，但只要能堅持下去，眼前的苦難很快就能夠消退。

[爻辭] 因處上下進退兩難。故而哭泣淚流漣漣。易言之，由於以陰居柔，居終又無應，又凌乘九五之上，且又須面對大環境即將丕變，以致進退兩難。是乃戒之「泣血漣如」，即言在面對極度困難時，即使感到痛苦和絕望，但仍應堅持下去，就會有機會迎來轉機，則其屯艱就能很快地過去了。( 泣血，悲泣之切，淚竭而繼之以血也。漣如，淚下之貌。)

[象辭] 「哭泣淚流漣漣」，乃是說其能殫慮處境之艱危，正說明其艱危狀態就不會持續太久了的意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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